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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东海龙宫送来的,主子要不要尝尝翁嬉房中情意浓刘敏

?”

“收走。”勖扬君看了他一眼,把视线移回星子错落的棋盘,“放你那儿吧。”

“是。谢主子恩典。”文舒道。

走出房时,龙宫的小厮还在。见文舒捧著盒子出来,赶紧凑过来问:“如何?天君尝了没有?说什麽了?唉呀……您说这叫什麽事儿?咱公主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了,让趁热赶紧送来不说,还得把天君说什麽都记下来,一回去她就问,还说一个字都不许漏!哎哟……这叫什麽事儿?哎哎……您别、您别打开,实话跟您说了吧,咱龙宫都快叫这核桃酥淹了都,做坏了多少才做出这麽一小盒,咱家现在看到这东西都怕了……”

文舒任由他滔滔地说,听他从核桃酥说到桃花饼,又从桃花饼说到桂花糕,等他说累了才说道:“天君不爱吃甜食。”

“哦哦,记下了,记下了……咱家回去跟公主说去。”虽说是乌亀精变的,可脚下却不慢,不一会儿就消失成了远处一个小点。

文舒笑著看他撩起衣摆,短短的腿一迈一迈的样子。从锦盒里拈起一块咬一口,酥而不松,甜而不腻,核桃的坚果香味能在嘴里回味很久。

小时候,曾有邻家大娘擅作核桃酥,远远隔著墙头都能闻到那股香甜,口水流得三尺长。大娘常用帕子包一些给他,坐在村边的大槐树下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啃,喜悦而又不舍。凡间的寻常小食,那位龙宫公主想必学了许久,用来调素琴描细眉的葱白玉手竟甘心洗手做羹汤。

屋内一双银紫色的眼慢慢抬起来,能看到那人怔怔站在门外,青色的衣衫,黑色的快垂及腰的发,面容模糊在阳光里,嘴角似勾非勾,唇边半是淡然半是复杂。衣衫飞扬起来,光影朦胧,似乎随时随地就能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。东海龙宫送来一盒子核桃酥,用锦盒盛著,暗红的盒盖上雕一幅蝶恋花。

乌亀精化成的龙宫小厮对文舒说:“刚做起来的,还热著呢!”

文舒对他微微一笑:“费心了。”

跨进门去,在勖扬君前揭开盒盖,香甜的气味里还带著点温热。

一刹那失神,指间的棋子忘了要置於何处。

香囊、汗巾、腰佩……香囊上绣一双双1飞的蝶,汗巾上描一朵并蒂的莲,紫色绳结缠著银线打成一条昂首盘尾的龙,护一块洁白莹润的玉。东海龙宫送来的东西总满满藏满了欲说还休的心思。

 文学

碎嘴的天奴们聚在一起“嘻嘻”地笑闹,说:“那东海的潋滟公主是看上天君了呢!”

“是啊,看看送来的那些东西,呵呵……真是不害臊!”

“她不害臊,你就害臊了?也不知道是谁,不过是端一杯茶,那腰扭得……跟快断了似的!”

“你……谁扭了,谁扭了?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扭了?”

“……”

文舒站在不远处听他们嬉闹,手中托著件龙宫刚送来的长袍。勖扬君惯穿的紫色,衣襟袖口处绣银浪泼天,瑞气祥云。针脚细密,仿佛一针一线绣的都是心思。

“那丫头,都是有婚约的人了……”赤炎终於被老龙王放了出来,一能出门就来文舒的小院里找文舒。说起他那个妹妹就直摇头,“到现在还静不下心嫁人。”

老龙王与渭水河神曾有八拜之交,又亲上加亲定下一桩儿女姻缘,潋滟公主未出世就许配给了渭水府少主。

“老龙王怎麽……”文舒问道。

“他哪儿能管得住她?也就对我才恨得下心。我都怀疑老1子不是他亲生的。”

龙王妃早逝,潋滟长得又与母亲极肖像,老龙王自然是百般宠爱,打不得,骂不得,样样由著她的xìng子来。

“那渭水府那边呢?”

“正急著等她嫁过去。”赤炎撇撇嘴,左耳边挂著的金环晃晃悠悠,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知道还是怎样……前两天还过来下了聘。再过一阵就该操办起来了。原本就说好,一等潋滟成年就办事的。老河神急著抱孙子呢。”

“公主她……”

“哎哟,我个……的,怎麽到你这儿还是吃这个?拿下去,快拿下去……”赤炎突然跳了起来,指著文舒拿出的核桃酥,满脸扭曲,“都是托了伯虞那个混小子的福,也不知道他怎麽编的,说什麽那个勖扬爱吃这个。潋滟那笨丫头还真信了,一做还做这麽多……好的送这儿来了,不好的就全他MA留龙宫里了!我个……的,老1子现在一看这玩意儿就冒火……”

等文舒把东西撤走了,他才对文舒娓娓道来。

当年天帝御驾亲临东海,龙宫摆下盛宴款待,各方与会仙众中便有他勖扬天君。彼时潋滟尚未及笄,珊瑚丛中偷眼看他绝代风华。一见倾心,自此念念不忘。父兄的苦劝都抛到了脑後,成年後便迫不及待要与他亲近。连同渭水府的婚事都哭著闹著不愿出嫁。

“你说说,那个勖扬有什麽好?傲得那个样子,谁都看不上眼……老1子最看他不顺眼!”赤炎气鼓鼓地对文舒说道。
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文舒点头,看著半趴在石桌上的赤炎,语气平淡,“是没什麽好。”

“就是!对了,我带你下凡转转吧。你不是总说要去麽?”

“仙宫里走不开。”

“那就跟我回龙宫去,我去跟勖扬说。要他个侍从他还能跟我搭架子不成?”赤炎道,一副不把勖扬君看在眼里的样子。

新沏的热茶冒著嫋嫋的烟,文舒隔著水气看他,唇边的笑将散未散。

仙宫花园中有九曲回廊萦迂蜿蜒,一面临湖,湖中有游鱼往来,怡然而自乐。一面栽花,杨柳依依,如茵绿草上顶几簇血红的小红果,风送枝摇,落英缤纷如飘雪

闲来坐在廊下,赏一会儿群芳争豔,投一些饵食引来一群红锦鲤。

身前走来一人,银发紫衣,额前一抹耀眼的龙印。

“主子。”文舒忙起身施礼。

“嗯。”他微微颔首,停在文舒身前仔细地看他,银紫色的眼中波光闪动,“在喂鱼?”

不等文舒作答,他自後贴过来,握著文舒的手来取他掌中的饵食。

饵食投进湖中,本就挤在一处的红鲤争得更厉害,水花四溅,有大胆的跃出湖面来抢,扭身摆尾,带起一线水珠。

两人站在廊下,文舒的手还被他握著,手背贴著他的掌心,稍稍往後就能靠到他的胸膛,连颤抖都不敢有。略侧过头,眼角的余光能瞥到他的唇,水红的颜色。

“在想什麽?”他忽然开口问道。

“没……没什麽。”心中一颤,文舒呐呐地回答。垂下眼去看湖里的鱼,已经散开了,湖面平和如镜,几点粼粼的波光。

他又投了些饵食,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到来、捻动、离开。

轻风拂动,摇落一树繁花,花瓣被吹落到肩头时还带一丝甜腻的香。

他伸手为文舒拂去肩上的落花,完完全全地贴上来。文舒的背抵上他的胸膛,整个人都被他温热的气息包裹住。

“文舒。”他在他耳边低语,声音是低沈的,沙沙的,仿佛有回音,“你在想什麽?”

“……”文舒转过身,对上他溢满柔情的眼,眸中藏了万年的飞雪消融成两泓春水,直直地看进去,似要溺毙在里面,“我在想……”

侧身退开一步,青衣摆动,始终和气地浅浅弯著的两道眉蓦地竖起,神色冷然:“何方妖孽如此放肆,胆敢冒充天君,你一身的修为不要了麽?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身後响起一阵朗笑声。

文舒回过头,西海龙宫的伯虞,南海龙宫的仲瑾等正簇拥著一人站在他身後,那人银发紫衣,额前一抹耀眼的龙印。

再转过头,有人一袭蓝衣,将一把描金的山水扇款款地摇得正欢。却是二太子澜渊。哪里还有那个陪自己观鱼赏花的勖扬?

除却真正的勖扬君,旁人都在笑。

伯虞对勖扬君拱手道:“果然连天君身边的下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,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认了出来,伯虞服了。”

仲瑾道:“是天君调1教有方,哪像我龙宫,让伯虞住了三天也没人瞧出端倪来。仲瑾愿赌服输。”

说罢,从身上掏出颗硕大的珍珠:“这可是上万年的母蚌上结的呢。”

旁人也纷纷取出各种物件算作认输。

澜渊从袖中摸出面巴掌大小的镜子,光亮的镜框上雕满菱花,似是女子随身之物。

众人便取笑他:“这是你哪个相好送的吧?在你叔叔面前也敢拿相好的东西来敷衍。”

澜渊却睨他一眼,道:“这就是你们不识货。这可是我昨儿才刚得的宝贝。因它能照见前世种种,故唤作‘非梦’。天下就这麽一块,你说我是敷衍我叔叔麽?”

众人惊奇,纷纷要凑过来看。

澜渊得意,指著他们道:“你们又没前世,照什麽?要能照出来也就是下凡历劫时的那些,一不小心照出些什麽不能看的东西来,你们不脸红,我还脸红呢!”

众人纷纷嚷道:“你二太子澜渊还有脸红的时候?”

笑声愈张1狂,震落廊外琼花无数,簌簌仿佛飘雨。

笑声中,文舒平静地抬起头来看,那双银紫色的眼暗藏了万年飞雪,围绕在身遭的温热气息早已烟消云散。

晚间有人悄无声息推开他的门,文舒警觉地抬头,一时怔然:“主子?”

“嗯。”

脸色都遮掩在月华里的天君忽然扔过来样东西,文舒下意识要躲。东西却有意识般飞进他的手里。

巴掌大小的一面镜子,镜框上雕满菱花。

文舒愕然地看向勖扬。

“赏你的。”他抿起唇,语调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傲慢,别开的眼中有什麽闪过,转瞬即逝。

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。

文舒看著手中的镜子想。

澜渊曾趁无人时悄悄问他:“你怎麽认出来的?”

文舒说:“你叫我名字的时候。”

他,从未叫过他的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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